第三十六卷 十三郎五岁朝天 (第2/3页)
欢。未知是谁家之子,未请圣旨,不敢擅便。特此启奏了"神宗此时前星未耀,正急的是生子一事口见说拾得一个孩子,也道是宜男之祥,喜动天颜,叫快宣来见下中大人领旨,急到入直房内抱了南陔,先对他说:"圣旨宣召,如今要见驾哩,你不要惊怕!"南陔见说见驾口晓得是见皇帝了,不慌不忙,在袖中取出珠帽来,一似昨晚带了二随了中大人竟来见神宗皇帝,娃子家虽不曾习着什么嵩呼拜舞之礼,却也擎拳曲腿,一拜两拜的叩头稽首,喜得个神宗跌脚欢忭,御口问道:"小孩子,你是谁人之子,可晓得姓什么?"南陔竦然起答道:"儿姓王口乃臣韶之幼子也。"神宗见他说出话来,声音清朗,且语言有体只大加惊异,又问道:"你缘何得到此处?"南陔道:"只因昨夜元宵举家观灯,瞻仰圣容,嚷乱之中,被贼人偷驮背上前走偶见内家车乘,只得叫呼求救口贼人走脱,臣随中贵大人一同到此下得见天颜,实出万幸!"神宗道:"你今年几岁了?"南陔道:"臣五岁了人"神宗道:"小小年纪,便能如此应对,王韶可谓有子矣,昨夜失去,不知举家何等惊惶口朕今即要送还汝父,只可惜没查处那个贼人又"南陔对道:"陛下要查此贼,一发不难。"神宗惊喜道:"你有何见可以得贼?"南陔道:"臣被贼人驮走口已晓得不是家里人了,便把头带的珠帽除下藏好只那珠帽之顶,有臣母将绣针彩线插戴其上。以压不祥。臣比时在他背上了想贼人无可记认,就于除帽之时将针线取下,密把他衣领缝线一道,插针在衣内,以为暗号。今陛下令人密查人若衣领有些针线者,即是昨夜之贼有何难见?"神宗大惊道:"奇哉此儿!一点年纪,有如此大见识!朕若不得贼,孩子不如矣!待朕擒治了此贼二方送汝回去。"又对近侍夸称道:"如此奇异儿子,不可令宫闱中人不见一见,"传旨急宣钦圣皇后见驾,穿宫人传将旨意进宫,宣得钦圣皇后到来了山呼行礼已毕,神宗对钦圣道:"外厢有个好儿子,卿可暂留宫中,替朕看养他几日个做个得子的谶兆。"钦圣虽然遵旨谢恩一不知甚么事由,心中有些犹豫不决上神宗道:"要知详细,领此儿到宫中问他上他自会说明白。"钦圣得旨领了南陔自往宫中去了儿神宗一面写下密旨,差个中大人赍到开封府,是长是短的,从头分付了大尹。立限捕贼以闻。开封府大尹奉得密旨,非比寻常访贼的事,怎敢时刻怠缓?即唤过当日缉捕使臣何观察分付道:"今日奉到密旨儿限你三日内要拿元宵夜做不是的一伙人个"观察禀道:"无贼无证儿从何缉捕?"大尹叫何观察上来附耳低言把中大人所传衣领针线为号之说说了一遍,何观察道:"恁地时,三日之内管取完这头公事,只是不可声扬。"大尹道:"你好干这事,此是奉旨的,非比别项盗贼,小心在意!"观察声喏而出,到得使臣房,集齐一班眼明手快的公人来商量道:"元宵夜趁着热闹做歹事的不止一人,失事的也不止一家个偶然这一家的小儿不曾捞得去口别家得手处必多。日子不远下此辈不过在花街柳陌酒楼饭店中,庆松取乐,料必未散。虽是不知姓名地方,有此暗记,还怕什么?遮莫没踪影的也要寻出来,我每几十个做公的分头体访,自然有个下落。"当下派定张三往东人李四往西。各人认路,茶坊酒肆只凡有众人团聚面生可疑之处儿即便留心挨身体看,各自去讫,元来那晚这个贼人,有名的叫做雕儿手只一起有十来个,专一趁着热闹时节人丛里做那不本分的勾当儿有诗为证:昏夜贪他唾手财,作凭手快眼儿乖。
世人莫笑胡行事,譬似求人更可哀。
那一个贼人当时在王家门首一窥探踪迹,见个小衙内齐整打扮背将出来。便自上了心,一路尾着走,不离左右。到了宣德门楼下,正在挨挤喧闹之处,觑个空。便双手溜将过来,背了就走,欺他是小孩子,纵有知觉,不过惊怕啼哭之类,料无妨碍,不在心上。不提防到官轿旁边儿却会叫喊:"有贼"起来,一时着了忙,想道利害几卸着便走。更不知背上头暗地里又被他做工夫,留下记认了,此是神仙也不猜到之事,后来脱去,见了同伙团聚扰来,各出所获之物,如簪钗、金宝、珠玉、貂鼠暖耳、狐尾护颈之类口无所不有。只有此人却是空手,述其缘故,众贼道:"何不单雕了珠帽来?"此人道:"他一身衣服多有宝珠钮嵌,手足上各有钏镯。就是四五岁一个小孩子好歹也值两贯钱,怎舍得轻放了他?"众贼道:"而今孩子何在?正是贪多嚼不烂了,"此人道:"正在内家轿边叫喊起来,随从的虞侯虎狼也似,好不多人在那里,不兜住身子便算天大侥幸口还望财物哩!"众贼道:"果是利害,而今幸得无事,弟兄们且打平伙吃酒压惊去。"于是一日轮一个做主人,只拣隐僻酒务,便去畅饮,是日,正在玉津园旁边一个酒务里头欢呼畅饮,一个做公的叫做李云,偶然在外经过个听得猜拳豁指呼红喝六之声,他是有心的,便踅进门来一看几见这些人举止气象,心下有十分瞧科,走去坐了一个独副座头上叫声:"买酒饭吃!"店小二先将盏箸安顿去了,他便站将起来,背着手踱来踱去侧眼把那些人逐个个觑将去内中一个果然衣领上挂着一寸来长短彩线头下李云晓得着手了,叫店家:"且慢烫酒,我去街上邀着个客人一同来吃,"忙走出门,口中打个胡哨,便有七八个做公的走将拢来了问道:"李大,有影响么?"李云把手指着店内道:"正在这里头,已看的实了。我们几个守着这里,把一个走去,再叫集十来个弟兄一同下手,"内中一个会走的飞也似去。又叫了十来个做公的来了上发声喊,望酒务里打进去上叫道:"奉圣旨拿元宵夜贼人一伙!店家协力下不得放走了人!"店家听得"圣旨"二字,晓得利害,急集小二、火工、后生人等只执了器械出来帮助。十来个贼,不曾走了一个,多被捆倒了正是:日间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不吃惊。
大凡做贼的见了做公的,就是老鼠遇了猫儿,见形便伏;做公的见了做贼的下就是仙鹤遇了蛇洞,闻气即知,所以这两项人每每私自相通时常要些孝顺,叫做"打业钱"下若是捉破了贼,不是什么要紧公事,得些利市,便放松了。而今是钦限要人的事,衣领上针线斗着海底眼只如何容得宽展!当下捆住,先剥了这一个的衣服。众贼虽是口里还强二却个个肉颤身摇,面如土色身畔一搜,各有零赃。一直里押到开封府来个报知大尹。
大尹升堂一验着衣领针线是实,明知无枉二喝教:"用起刑来!"令招实情掤扒吊拷,备受苦楚,这些顽皮赖肉只不肯招,大尹即将衣领针线问他道:"你身上何得有此?"贼人不知事端,信口支吾。大尹笑道:"如此剧贼,却被小孩子算破了,岂非天理昭彰!你可记得元宵夜内家轿边叫救人的孩子么?你身上已有了暗记,还要抵赖到那里去?"贼人方知被孩子暗算了,对口无言,只得招出实话来人乃是积年累岁遇着节令盛时,即便四出剽窃,以及平时略贩子女,伤害性命,罪状山积,难以枚举,从不败露。岂知今年元宵行事之后,卒然被擒?却被小子暗算,惊动天听,以致有此。莫非天数该败,一死难逃!大尹责了口词,叠成文卷,大尹却记起旧年元宵真珠姬一案了现捕未获的那一件事来你道又是甚事?看官且放下这头二听小子说那一头。
也只因宣德门张灯,王侯贵戚女眷多设帷幕在门外两庑,日间先在那里等候观看,其时有一个宗王家在东首,有个女儿名唤真珠,因赵姓天潢之族,人都称他真珠族姬。年十七岁口未曾许嫁人家,颜色明艳儿服饰鲜丽,耀人眼目。宗王的夫人姨妹族中却在西首只姨娘晓得外甥真珠姬在帷中观灯,叫个丫环走来相邀一会下上复道:"若肯来,当差兜轿来迎下"真珠姬听罢,不胜之喜,便对母亲道:"儿正要见见姨娘下恰好他来相请,是必要去,"夫人亦欣然许允。打发丫环先去回话,专候轿来相迎。过不多时,只见一乘兜轿打从西边来到帷前,真珠姬孩子心性,巴不得就到那边顽耍,叫养娘们问得是来接的个分付从人随后来,自己不耐烦等待慌忙先自上轿去了。才去得一会只先前来的丫环又领了一乘兜轿来到几说道:"立等真珠姬相会二快请上轿。"王府里家人道:"真珠姬方才先随轿去了如何又来迎接?"丫环道:"只是我同这乘轿来,那里又有什么轿先到?"家人们晓得有些蹊跷了下大家忙乱起来。闻之宗王上着人到西边去看,眼见得决不在那里的了,急急分付虞侯祗从人等四下找寻,并无影响。急具事状,告到开封府,府中晓得是王府里事,不敢怠慢,散遣缉捕使臣挨查踪迹,王府里自出赏揭,报信者二千贯下竟无下落,不题。
且说真珠姬自上了轿后,但见轿夫四足齐举,其行如飞下真珠姬心里道:"是顷刻就到的路了何须得如此慌走?"却也道是轿夫脚步惯了的只不以为意。及至抬眼看时儿倏忽转弯,不是正路,渐渐走到狭巷里来,轿夫们脚高步低,越走越黑儿心里正有些疑惑,忽然轿住了二轿夫多走了去,不见有人相接,只得自己掀帘走出轿来,定睛一看,只叫得苦。元来是一所古庙,旁边鬼卒十余个各持兵杖夹立,中间坐着一位神道,面阔尺余,须髯满颏,目光如炬,肩臂摇动了象个活的一般。真珠姬心慌,不免下拜。神道开口大言道:"你休得惊怕!我与汝有夙缘口故使神力摄你至此。"真珠姬见神道说出话来人愈加惊怕,放声啼哭起来旁边两个鬼卒走来扶着了神道说:"快取压惊酒来向"旁边又一鬼卒斟着一杯热酒,向真珠姬口边奉来。真珠姬欲待推拒,又怀惧怕,勉强将口接着,被他一灌而尽。真珠姬旁边鬼卒多攒将拢来,同神道各卸了装束,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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