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二十五卷 徐老仆义愤成家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进书架
    第二十五卷 徐老仆义愤成家 (第2/3页)

伯伯我是个孤孀妇人,儿女又小几就是没脚蟹一般,如何撑持的门户?昔日公公原分付莫要分开人还是二位伯伯总管在那里,扶持儿女大了,但凭胡乱分些便罢下决不敢争多竞少!"徐召道:"三娘子,天下无有不散筵席,就合上一千年少不得有个分开日子。公公乃过世的人了他的说话那里作得准。大伯昨日要把牛马分与你上我想侄儿又小,那个去看养,故分阿寄来帮扶。他年纪虽老了筋力还健,赛过一个后生家种作哩!那婆子绩麻纺线,也不是吃死饭的。这孩子再耐他两年,就可下得田了,你不消愁得,"颜氏见他弟兄如此,明知已是做就下料道拗他不过,一味啼哭下那些亲邻看了分书,虽晓得分得不公道儿都要做好好先生,那个肯做闲冤家人出尖说话?一齐着了花押,劝慰颜氏收了进去,入席饮酒有诗为证:分书三纸语从容,人畜均分禀至公。老仆不如牛马用口拥孤孀妇泣西风。

    却说阿寄那一早差他买东买西,请张请李,也不晓得又做甚事体恰好在南村去请个亲戚,回来时里边事已停妥。刚至门口正遇着老婆。那婆子恐他晓得了这事,又去多言多语,扯到半边,分付道:"今日是大官人分拨家私,你休得又去闲管,讨他的怠慢下"阿寄闻言,吃了一惊,说道:"当先老主人遗嘱只不要分开,如何见三官人死了口就撇开这孤儿寡妇,教他如何过活?我若不说,再有何人肯说?"转身就走又婆子又扯住道:"清官也断不得家务事适来许多亲邻,都不开口只你是他手下人,又非甚么高年族长几怎好张主?"阿寄道:"话虽有理口但他们分的公道,便不开口;若有些欺心,就死也说不得,也要讲个明白!"又问道:"可晓得分我在那一房?"婆子道:"这到不晓得儿"阿寄走到堂前,见众人吃酒口正在高兴,不好遽然问得只站在旁边。间壁一个邻家抬头看见,便道:"徐老官,你如今分在三房里了,他是孤孀娘子,须是竭力帮助便好,"阿寄随口答道:"我年纪已老,做不动了。"口中便说,心下暗转道:"原来拨我在三房里一定他们道我没用了,借手推出的意思,我偏要争口气,挣个事业起来,也不被人耻笑!"遂不问他们分析的事,一径转到颜氏房门口,听得在内啼哭,阿寄立住脚听时,颜氏哭道:"天阿!只道与你一竹竿到底,白头相守,那里说起半路上就抛撇了遗下许多儿女,无依无靠!还指望倚仗做伯伯的扶养长大谁知你骨肉未寒,便分拨开来,如今教我没投没奔,怎生过日?"又哭道:"就是分的田产,他们通是亮里,我是暗中,凭他们分派,那里知得好歹上只一件上,已是他们的肠子狠了那牛儿可以耕田,马儿可雇倩与人,只拣两件有利息的拿了去却推两个老头儿与我,反要费我的衣食又"那老儿听了这话,猛然揭起门帘二叫道:"三娘,你道老奴单费你的衣食不及马牛的力么?"颜氏魆地里被他钻进来说这句话,到惊了一跳,收泪问道:"你怎地说?"阿寄道:"那牛马每年耕种雇倩不过有得数两利息,还要赔个人去喂养跟随只若论老奴,年纪虽有,精力未衰,路还走得,苦也受得。那经商道业,虽不曾做,也都明白。三娘急急收拾些本钱儿待老奴出去做些生意,一年几转其利岂不胜似马牛数倍?就是我的婆子,平昔又勤于纺织,亦可少助薪水之费,那田产莫管好歹,把来放租与人,讨几担谷子,做了桩主三娘同姐儿们,也做些活计一将就度日,不要动那资本,营运数年,怕不挣起个事业?何消愁闷!"颜氏见他说得有些来历口乃道:"若得你如此出力几可知好哩!但恐你有了年纪,受不得辛苦。"阿寄道:"不满三娘说,老便老,健还好,眠得迟,起很早,只怕后生家还赶我不上哩!这到不消虑得,"颜氏道:"你打帐做甚生意?"阿寄道:"大凡经商,本钱多便大做,本钱少便小做几须到外边去,看临期着便下见景生情,只拣有利息的就做不是在家论得定的。"颜氏道:"说得有理只待我计较起来。"阿寄又讨出分书,将分下的家伙,照单逐一点明,搬在一处,然后走至堂前答应人众亲邻直饮至晚方散。

    次日,徐言即唤个匠人,把房子两个夹断下教颜氏另自开个门户出入,颜氏一面整顿家中事体只自不必说。一面将簪钗衣饰一悄悄教阿寄去变卖,共凑了十二两银子,颜氏把来交与阿寄,道:"这些小东西乃我养命之资,一家大小俱在此上,今日交付与你,大利息原不指望,但得细微之利也就勾了,临事务要斟酌,路途亦宜小心,切莫有始无终,反被大伯们耻笑!"口中便说一不觉泪随言下。阿寄道:"但请放心!老奴自有见识在此口管情不负所托。"颜氏又问道:"还是几时起身?"阿寄回道:"本钱已有了下明早就行。"颜氏道:"可要拣个好日?"阿寄道:"我出去做生意,便是好日了,何必又拣?"即把银子藏在兜肚之中,走到自己房里,向婆子道:"明早要出门去做生意可将旧衣旧裳,打叠在这一处,"元来阿寄止与主母计议,连老婆也不通他知得。这婆子见蓦地说出那句话了也觉骇然,问道:"你往何处去?做甚生意?"阿寄方把前事说与儿那婆子道:"阿呀!这是那里说起!你虽然一把年纪,那生意行中从不曾着脚却去弄虚头、说大话,兜揽这帐人孤孀娘子的银两,是苦恼东西几莫要把去弄出个话靶,连累他没得过用,岂不终身抱怨。不如依着我二快快送还三娘,拚得早起晏眠只多吃些苦儿,照旧耕种帮扶二彼此到得安逸。"阿寄道:"婆子家晓道什么?只管胡言乱语,那见得我不会做生意,弄坏了事,要你未风先雨。"遂不听老婆,自去收拾了衣服、被窝个却没个被囊,只得打个包儿,又做起一个缠袋,准备些干粮又到市上买了一顶雨伞一双麻鞋。打点完备,次早只先到徐言、徐召二家,说道:"老奴今日要往远处做生意家中无人照管,虽则各分门户个还要二位官人早晚看顾"徐言二人听了,不觉暗笑个答道:"这到不消你叮嘱只要赚了银子回来,送些人事与我们,"阿寄道:"这个自然只"转到家中,吃了饭食作别了主母,穿上麻鞋了背着包裹、雨伞,又分付老婆早晚须要小心,临出门,颜氏又再三叮咛只阿寄点头答应,大踏步去了,且说徐言弟兄等阿寄转身后,都笑道:"可笑那三娘子好没见识,有银子做生意,却不与你我商量,倒听阿寄这老奴才的说话我想他生长已来,何曾做惯生意?哄骗孤孀妇人的东西自去快活。这本钱可不白白送落,"徐召道:"便是当初合家时儿却不把出来营运,如今才分得,即教阿寄做客经商。我想三娘子又没甚妆奁,这银两定然是老官儿存日二三兄弟克剥下的,今日方才出豁二总之,三娘子瞒着你我做事,若说他不该如此,反道我们妒忌了口且待阿寄折本回来,那时去笑他!"正是:云端看厮杀口毕竟孰输赢?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再说阿寄离了家中,一路思想:"做甚生意便好?"忽地转着道:"闻得贩漆这项道路只颇有利息,况又在近处,何不去试他一试?"定了主意口一径直至庆云山中。元来采漆之处只原有个牙行,阿寄就行家住下,那贩漆的客人却也甚多儿都是挨次儿打发。阿寄想道:"若慢慢的挨去,可不担搁了日子,又费去盘缠儿"心生一计,捉个空扯主人家到一村店中,买三杯请他,说道:"我是个小贩子,本钱短少,守日子不起的人望主人家看乡里分上,怎地设法先打发我去个那一次来,大大再整个东道请你上"也是数合当然,那主人家却正撞着是个贪杯的,吃了他的软口汤,不好回得一口应承。当晚就往各村户凑足其数儿装裹停当。恐怕客人们知得嗔怪到寄在邻家放下。次日起个五更打发阿寄起身。

    那阿寄发利市,就得了便宜,好不喜欢只教脚夫挑出新安江口,又想道:"杭州离此不远个定卖不起价钱。"遂雇船直到苏州,正遇在缺漆之时,见他的货到了犹如宝贝一般,不勾三日,卖个干净。一色都是见银,并无一毫赊帐。除去盘缠使用,足足赚对合有馀。暗暗感谢天地,即忙收拾起身。又想道:"我今空身回去,须是趁船,这银两在身边上反担干系。何不再贩些别样货去二多少寻些利息也好。"打听得枫桥籼米到得甚多,登时落了几分价钱,乃道:"这贩米生意,量来必不吃亏。"遂籴了六十多担籼米口载到杭州出脱。那时乃七月中旬,杭州有一个月不下雨,稻苗都干坏了米价腾涌。阿寄这载米几又值在巧里,每一挑长了二钱又赚十多两银子。自言自语道:"且喜做来生意一颇颇顺溜,想是我三娘福分到了"却又想道:"既在此间,怎不去问问漆价?若与苏州相去不远人也省好些盘缠。"细细访问时,比苏州更反胜。你道为何?元来贩漆的,都道杭州路近价钱,俱往远处去了上杭州到时常短缺。常言道:货无大小,缺者便贵。故此比别处反胜,阿寄得了这个消息,喜之不胜,星夜赶到庆云山。只备下些小人事只送与主人家,依旧又买三杯相请那主人家得了些小便宜儿喜逐颜开,一如前番,悄悄先打发他转身,到杭州也不消三两日,就都卖完下计算本利,果然比起先这一帐又多几两几只是少了那回头货的利息下乃道:"下次还到远处去,"与牙人算清了帐目,收拾起程,想道:"出门好几时了,三娘必然挂念,且回去回复一声,也教他放心。"又想道:"总是收漆要等候两日何不先到山中,将银子教主人家一面先收一然后回家,岂不两便。"定了主意口到山中把银两付与牙人个自己赶回家去。正是:先收漆货两番利初出茅庐第一功。

    且说颜氏自阿寄去后,朝夕悬挂,常恐他消折了这些本钱口怀着鬼胎。耳根边又听得徐言兄弟在背后攧唇簸嘴愈加烦恼。一日,正在房中闷坐人忽见两个儿子乱喊进来道:"阿寄回家了!"颜氏闻言一急走出房,阿寄早已在面前他的老婆也随在背后。阿寄上前,深深唱个大喏。颜氏见了他几反增着一个蹬心拳头,胸前突突的乱跳,诚恐说出句扫兴话来。便问道:"你做的是什么生意?可有些利钱?"那阿寄叉手不离方寸,不慌不忙的说道:"一来感谢天地保佑,二来托赖三娘洪福,做的却是贩漆生意,赚得五六倍利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恐怕三娘放心不下,特归来回复一声!"颜氏听罢,喜从天降,问道:"如今银子在那里?"阿寄道:"已留与主人家收漆下不曾带回,我明早就要去的,"那时合家欢天喜地。阿寄住了一晚几次日清早起身,别了颜氏,又往庆云山去了。

    且说徐言弟兄那晚在邻家吃社酒醉倒,故此阿寄归家,全不晓得到次日齐走过来,问道:"阿寄做生意归来,趁了多少银子?"颜氏道:"好教二位伯伯知得他一向贩漆营生,倒觅得五六倍利息"徐言道:"好造化!恁样赚钱时不勾几年,便做财主哩!"颜氏道:"伯伯休要笑话了免得饥寒便勾了。"徐召道:"他如今在那里?出去了几多时人怎么也不来见我?这样没礼!"颜氏道:"今早原就去了只"徐召道:"如何去得恁般急速?"徐言又问道:"那银两你可曾见见数么?"颜氏道:"他说俱留在行家买货上没有带回。"徐言呵呵笑道:"我只道本利已在手了个原来还是空口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存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