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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三孝廉让产立高名 (第1/3页)
紫荆枝下还家日花萼楼中合被时。
同气从来兄与弟人千秋羞咏《豆萁诗》。
这首诗为劝人兄弟和顺而作,用着三个故事。看官听在下一一分剖上第一句说:"紫荆枝下还家日,"昔时有田氏兄弟三人二从小同居合爨。长的娶妻叫田大嫂;次的娶妻,叫田二嫂,妯娌和睦,并无闲言。惟第三的年小了随着哥嫂过日。后来长大娶妻只叫田三嫂。那田三嫂为人不贤恃着自己有些妆奁,看见夫家一锅里煮饭,一桌上吃食,不用私钱不动私秤,便私房要吃些东西,也不方便。日夜在丈夫面前撺掇:"公堂钱库田产都是伯伯们掌管,一出一入一你全不知道。他是亮里,你是暗里。用一说十,用十说百那里晓得?目今虽说同居,到底有个散场。若还家道消乏下来儿只苦得你年幼的。依我说人不如早早分析,将财产三分拨开二各人自去营运,不好么?"田三一时被妻言所惑只认为有理,央亲戚对哥哥说上要分析而居。田大、田二初时不肯被田三夫妇外内连连催逼二只得依允。将所有房产钱谷之类三分拨开一分毫不多,分毫不少。只有庭前一棵大紫荆树上积祖传下,极其茂盛,既要析居,这树归着那一个?可惜正在开花之际也说不得了。田大至公无私口议将此树砍倒,将粗本分为三截,每人各得一截,其馀零枝碎叶上论秤分开。商议已妥,只待来日动手,次日天明,田大唤了两个兄弟同去砍树。到得树边看时,枝枯叶萎,全无生气。田大把手一推其树应手而倒,根芽俱露,田大住手,向树大哭。两个兄弟道:"此树值得甚么?兄长何必如此痛惜!"田大道:"吾非哭此树也几思我兄弟三人,产于一姓一同父合母,比这树枝枝叶叶,连根而生,分开不得。根生本,本生枝,枝生叶,所以荣盛,昨日议将此树分为三截了那树不忍活活分离,一夜自家枯死我兄弟三人若分离了,亦如此树枯死,岂有荣盛之日,吾所以悲哀耳!"田二、田三闻哥哥所言,至情感动:"可以人而不如树乎?"遂相抱做一堆几痛哭不已。大家不忍分析情愿依旧同居合爨。三房妻子听得堂前哭声儿也来看时,方知其故。大嫂、二嫂各各欢喜,惟三嫂不愿,口出怨言,田三要将妻逐出,两个哥哥再三劝住,三嫂羞惭,还房自缢而死,此乃自作孽不可活。这话阁过不题了再说田大可惜那棵紫荆树再来看时,其树无人整理下自然端正,枝枯再活,花萎重新,比前更加烂熳。田大唤两个兄弟来看了,各人嗟讶不已。自此田氏累世同居,有诗为证:紫荆花下说三田一人合人离花亦然。
同气连枝原不解,家中莫听妇人言。
第二句说:"花萼楼中合被时,"那花萼楼,在陕西长安城中大唐玄宗皇帝所建。玄宗皇帝就是唐明皇,他原是唐家宗室,因为韦氏乱政武三思专权,明皇起兵诛之下遂即帝位。有五个兄弟,皆封王爵,时号"五王",明皇友爱甚笃,起一座大楼一取《诗经.棠棣》之义一名曰"花萼"。时时召五王登楼欢宴,又制成大幔,名为"五王帐",帐中长枕大被,明皇和五王时常同寝其中向有诗为证:羯鼓频敲玉笛催,朱楼宴罢夕阳微。
宫人秉烛通宵坐,不信君王夜不归。
第四句说:"千秋羞咏《豆萁诗》,"后汉魏王曹操长子曹丕,篡汉称帝。有弟曹植,字子建,聪明绝世,操生时最所宠爱,几遍欲立为嗣而不果。曹丕衔其旧恨个欲寻事而杀之。一日,召子建问曰:"先帝每夸汝诗才敏捷个朕未曾面试。今限汝七步之内一成诗一首。如若不成,当坐汝欺诳之罪,"子建未及七步,其诗已成中寓规讽之意。诗曰: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曹丕见诗感泣,遂释前恨。后人有诗为证:从来宠贵起猜疑几七步诗成亦可危。
堪叹釜萁仇未已上六朝骨肉尽诛夷。
说话的儿为何今日讲这两三个故事?只为自家要说那"三孝廉让产立高名"这段话文不比曹丕忌刻,也没子建风流,胜如紫荆花下三田,花萼楼中诸李。随你不和顺的弟兄,听着在下讲这节故事,都要学好起来,正是:要知天下事,须读古人书一这故事出在东汉光武年间一那时天下又安,万民乐业二朝有梧凤之鸣,野无谷驹之叹一原来汉朝取士之法,不比今时,他不以科目取士,惟凭州郡选举虽则有博学宏词,贤良方正等科,惟以孝廉为重。孝者,孝弟;廉者口廉洁。孝则忠君,廉则爱民了但是举了孝廉,便得出身做官,若依了今日的事势,州县考个童生,还有几十封荐书。若是举孝廉时,不知多少分上钻刺,依旧是富贵子弟钻去了,孤寒的便有曾参之孝,伯夷之廉儿休想扬名显姓。只是汉时法度甚妙但是举过某人孝廉,其人若果然有才有德,不拘资格,骤然升擢,连举主俱纪录受赏;若所举不得其人上后日或贪财坏法,轻则罪黜重则抄没,连举主一同受罪,那荐人的与所荐之人休戚相关口不敢胡乱。所以公道大明,朝班清肃。不在话下。
且说会稽郡阳羡县,有一人姓许,名武,字长文只十五岁上,父母双亡。虽然遗下些田产童仆个奈门户单微,无人帮助更兼有两个兄弟,一名许晏,年方九岁,一名许普,年方七岁了都则幼小无知,终日赶着哥哥啼哭,那许武日则躯率童仆耕田种圃夜则挑灯读书。但是耕种时口二弟虽未胜耰锄,必使从旁观看下但是读书时,把两个小兄弟坐于案旁几将句读亲口传授,细细讲解教以礼让之节,成人之道,稍不率教,辄跪于家庙之前,痛自督责,说自己德行不足,不能化诲,愿父母有灵,启牖二弟,涕泣不已。直待兄弟号泣请罪,方才起身,并不以疾言倨色相加也二室中只用铺陈一副,兄弟三人同睡,如此数年,二弟俱已长成,家事亦渐丰盛。有人劝许武娶妻,许武答道:"若娶妻,便当与二弟别居,笃夫妇之爱而忘手足之情吾不忍也。"繇是昼则同耕,夜则同读,食必同器,宿必同床,乡里传出个大名,都称为"孝弟许武"向又传出几句口号,道是:"阳羡许季长上耕读昼夜忙。教诲二弟俱成行不是长兄是父娘。"时州牧郡守俱闻其名交章荐举,朝廷征为议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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