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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三百四十三章 倾国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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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千三百四十三章 倾国之力 (第2/3页)

自己迎了出去。

    但见火把照耀下,李秉常那阴晴不定的面容。

    耶律南心头剧震——此刻国主本该亲率大军在鄜延路前线。

    耶律南忙迎了上去,欠身行礼道:“陛下!”

    “陛下不是督师在鄜延路下,为何擅离大军返回王城!”

    党项素来有国主亲征的传统,主帅丢弃大军,擅自返回王城,这是一等很危险的行为。

    耶律南当即尽到自己职责,劝谏李秉常。

    李秉常疲惫地看了耶律南一眼道:“宋境快马送来的密报……”

    耶律南看着李秉常握着马鞭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章越复相了!”

    “魏公重掌大宋都堂.“耶律南低声喃喃,

    李秉常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元丰五年平夏城之战的惨烈景象。

    三十万党项精锐经此一役,折损殆尽。

    如今已过了四年,他虽殚精竭虑但一直无法恢复元气。

    平夏城下没去的精兵良将,那是从李元昊称霸天下几十年党项所聚集,兵卒和战马补充,但强弓硬弩,铁甲利剑却不易得。

    这一切都是章越任相所至,还有凉州,兰州的丢失,也是章越任相时所为。

    万幸后来宋朝天子急功近利罢了章越相位,永乐城之战后令党项稍稍缓了口气,但仅仅只有两年,章越再度复相。

    如今此人再度执掌权柄,岂会放过灭党项良机?

    国事飘摇啊!

    “陛下?“殿下的耶律南小心翼翼抬头,“臣妾便不信,大宋换了个宰相,就真能灭了咱们的国。”

    “章越为相,最擅'以战养政'!“李秉常摇头,“大安年来,他在熙河路筑城屯田,步步紧逼;元丰时又搞'浅攻进筑'……偏偏本朝精兵良将对此束手无措。”

    “最恨章越的心腹蔡京见本朝使节时,公然称言,本朝将进兵之法张榜帖书在兴庆城墙下,尔党项国上下也没有一人可以破解。”

    耶律南大怒道:“南朝欺人太甚,竟这般侮辱于我大白高国!真当国内无人吗?”

    “这也不是侮辱……”李秉常无奈道:“本朝经年老将,甚至连汉人文臣中出类拔萃者,也无从破解。”

    “他们说……唯一的办法!”

    耶律南睁大了眼睛问道:“唯一办法是什么?”

    “便是散布谣言,离间宋室与前线大将的关系。”

    耶律南凤目圆睁道:“宋主岂会如此昏聩,自毁长城?”

    李秉常苦笑,宋朝就是这般平平无奇的战术,二十里一堡,五十里一寨,百里一城。

    “自元丰年起,章越为相后便是这般战法,将水草丰茂,适宜屯垦的地方占住,宋军占住水草丰茂处,修城掘壕,逼我军攻坚。十年如一日,”

    有时候甚至宋军城寨都修到党项城墙下了,宋军就是不攻,非要一圈一圈地挖沟堑,修堡垒,等着你出兵来打。

    元丰年后章越为相后,宋军就如此在泾原路葫芦川大道及天都山一线,如此步步推进。

    战术十年不变,唯一的变的就是宋朝操持这等土木之术,越来越熟练。

    经过几次大战后,宋军也变得越来越擅守。

    党项名将不乏的战术就是诱伏,当年好水川等战就是如此,但现在宋军从不冒进,每日只行进三十里至四十里,天才刚过午就立寨修营。

    无论你如何搦战就是不出。

    看得党项众名将们都是望敌兴叹。等到宋军一步步修到你眼皮子底下时,党项兵最后忍无可忍率军出击,结果一败涂地。

    等到你以为宋军就这么困守时,他又能时不时的骑兵出击,打你两下。

    李秉常对耶律南道:“今日我连夜回定州,就是要告诉你,速请你书信一封去大辽,禀告你父皇就说南朝要效法唐太宗灭突厥旧事!“

    “灭我大白高国!”

    耶律南吃了一惊。

    耶律南是契丹公主,但却是宗室之女。

    辽国皇帝耶律洪基看不起党项,更看不上李秉常,不会将亲女嫁给党项。

    但耶律南到了党项后,却以耶律洪基之女自居。

    耶律南毫不犹豫道:“臣妾既嫁陛下,自当与大白高国共存亡。”

    李秉常看着耶律南如此欣然,道:“我愿立即将察哥立为太子。”

    李秉常本要以此作为交换的筹码,但耶律南如此答允,他也没有必要掖着藏着。

    现在只有辽国能救党项,这唯一出路。

    耶律南听了目光一柔,她想到了还在襁褓中的察哥。察哥虽不满周岁,但李秉常如此急切立对方为太子,不仅表露了对辽国的忠诚,更也是对他们母子的深情厚谊。

    “明年便行册封大典,立察哥为太子。”李秉常坚定地道。

    耶律南道:“陛下,父皇一定为我们主持公道。”

    李秉常点点头,这位皇后绝对是称职的,当年迁都定州,满朝文武都是反对的。

    认为定州穷僻如羊圈,根本无法与已定都多年的兴庆府相提并论,但是耶律南以身作则,带着宫室迁至了定州,在此定居。

    她每日与普通宫女一般操持事务,任何事都亲力亲为,用实际行动支持了他李秉常。

    这些年李秉常已经暗暗忘了辽主耶律洪基赐死他原配梁皇后之事,真正地接纳起眼前这位豪爽大方的契丹公主。

    李秉常定了定神道:“我李秉常虽是国弱,所幸却有一位贤后和一帮忠义之士!”

    “我绝不会是亡国之主。”

    话音刚落,一人入内急报道:“陛下,不好了,韦州守将野利信义叛附宋朝!”

    李秉常闻言大吃一惊,野利信义是党项国师野利仁荣之孙,竟然叛宋了。

    李秉常闻言胸中一痛,当即咳出血来。

    ……

    韦州并不是重镇,当年两路伐西夏时,宋军曾攻占过韦州,后来韩缜也率军攻陷过韦州,只是后来退兵不及,被党项兵马追击最后大败。

    可是韦州虽城小兵弱,但未战先降,也是头一遭。

    章楶让折可适亲率三千兵马接管了韦州,自己亲率一万大军至移赏口接应。

    山坡下大军猬集却鸦雀无声,甲士持戈侯立,而章楶勒马高坡,与数骑望着远处缓缓行来的降将队伍。

    野利信义秃发左衽,手捧铁盔跪伏草原上向章楶行礼,对方身后亲兵不过百余,家小数十口瑟缩其后——这位党项镇守韦州的大将竟真未战先降!

    “拜见枢相!”

    这声字正腔圆的汉话让章楶眉梢微动。

    章楶道:“起身说话!”

    “是!”野利信义缓缓地直起身子,章楶左右亲兵上前卸下对方兵刃并搜身一番。

    看着对方有几分儒将的作派,章楶打量对方道:“你倒像个读书人。”

    野利信义道:“启禀枢相,卑将家学渊源至东朝文化,可谓是仰慕已久。”

    章楶笑道:“可是令祖父野利国师,曾言一王之兴,必有一代之制……不可让党项人汉化!”

    野利信义道:“诚如枢相所言,昔商鞅峻法而国霸,赵武胡服而兵强。”

    “我大白高国表里山河,蕃汉杂处,好勇喜猎,日以兵马为务,若学东朝礼乐诗书之气,则国必微弱。”

    “唯有惟顺其性而教之功利,因其俗而严其刑赏,才是真正的富国强兵之法。只要百姓乐战征,习尚刚劲,方可以制中国。吾祖父创造我党项文字,一生坚持本朝礼乐与汉人之不同,不可易其俗而改之。”

    章楶闻言深以为然道:“野利国师也是一位可敬可佩之人,可谓无缘一见,否则必向他请教。”

    野利信义道:“章枢相乃乐毅一般的人物,祖父曾听闻枢相如此夸奖必是高兴。”

    章楶哈哈大笑,跳下马来对野利信义,肃然道:“那你为何降宋?”

    野利信义沉默片刻后,道:“我对贵国政治多有所知,一直派人在秦州,永兴府刺探贵国消息。”

    “章公复相后,第一件事就是启用章枢密。”

    “这几日永兴府的军资源源不断地朝泾原路输来,韦州城小,如何抵御大军。”

    章楶笑道:“尔党项的细作倒是无孔不入。”

    野利信义道:“韦州和鸣沙城都是灵州门户,韦州绝无幸免可能。”

    “我早一步归降,总比兵临城下要好。”

    章楶问道:“你怎知我军要打灵州?”

    野利信义低头道:“行枢密院就在泾原经略使路,大白高国朝野皆知东朝此番要打灵州!”

    章楶闻言不由失笑,旋即肃然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本朝自会善待于汝与汝家人。”

    野利信义被带下去后,章楶对章縡道:“立即书信一份于侍中。”

    章縡笑道:“爹爹,韦州数经战火,今已不过数千人口的小城,不值一书。”

    章楶道:“你可知国家将危,最先降叛的并非那等三心二意之徒,而正是野利信义冷静务实,世受国恩,又深知两国虚实之人。”

    “侍中闻之必然大喜。”

    “再说韦州不战而降,虽是小城,灵州已门户洞开!”

    ……

    西北战事重启,作为翰林学士兼户部尚书的曾布不免焦头烂额。

    他手持奏疏,快步走入政事堂,向章越禀报:“启禀侍中,对党项重新开战,仅第一年陕西各路便需加拨最少要一千两百万贯军资,其中泾原路独占五百万贯!”

    曾布眉头紧锁,继续道:“陕西各路兵马已占天下四成,当年司马相公本欲先在陕西、河北裁撤冗兵,以节省开支。如今战事一起,耗费实在惊人。眼下只能动用各路常平钱应急,但长此以往,国库恐难支撑……”

    章越轻呷了口茶,目光微沉。他正欲大展拳脚,曾布却来扯后腿——当年此人任三司使时,便曾如此掣肘王安石。不仅是他,连王安石亲自提拔的薛向也曾这般行事。

    而且这二人都是王安石亲自任命的。

    变法一动,战事一起,整个国家便以‘钱’为眼,身为户部尚书三司使作为国家最高长官,自是压力如山。

    章越放下茶盏,淡淡道:“此事暂且搁置,待经筵之后再议。今日你随我同去迩英阁,有何难处,不妨直接向官家陈情。”

    “与官家说?”曾布有些为难。

    他可以与章越诉苦,但到了天子面前,却不愿这般。

    曾布只得拱手应下:“是。”

    曾布定了定神,只好与章越一并前往迩英阁。

    每次到了迩英阁,章越想起二十多年前自己身为经筵官时为仁宗皇帝讲经的时候。

    在天子登基之初时,经筵是一个很好的君臣交流的场所,王安石总是没少在经筵上给年轻的神宗灌输新法思想。

    而大臣们自也不会放过这个利用自己理想和影响力,对年轻的天子进行价值观教育的机会,潜移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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