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上 (第3/3页)
能通过遗传基因,将这一切“获得”,遗传给后世。
感谢杨作新,他在变成高高山上一抔土的同时,为我们丢下了一个杨岸乡。杨岸乡在成长,在行动,吴儿堡家族那千百年来的沉淀,最后沉淀到这个人身上,这个人便作为吴儿堡家族的代表,代表这个家族生存和行动在杨作新之后的年代里。
当然,眼下,他生活在保育院里,那个被人们善意地戏称为中共的“贵族学校”里,那个在后来的电影《马背上的摇篮》和电视剧《悬崖百合》中被出色地描写过的学校里,那个与彭湃、方志敏、刘志丹、毛泽民的后裔们共寝一室的战时孤儿院里。他在成长,从春到夏,从夏到秋,从秋到冬,他的亲爱的父亲,在临死前,曾经以一位父亲的口吻,向他深情地祝福,说将来的世事是他的;相信他的父亲,在被阳光烤得发烫的地下,仍然会这样喋喋不休地祝福。
而与此同时,在金碧辉煌的肤施城,这陕北高原的首府,历史,正进入它设州造府以来最辉煌的时期、轩辕东渐以后它的最辉煌的时期。杰出的毛泽东,和他的同样杰出的领袖群体,经过千锤百炼之后,正变成一个钢铁的机件,在迫在眉睫的救亡局势下,在为不久后将诞生的人民共和国的蓝图的草拟中,工作着和奋斗着,战斗着和牺牲着。正如我们前边所说,猛虎入林,龙归故渊,在辽阔的陕北大地上,北斗七星开始高高地照耀。
未来的一段时间流程中,时代的标志将以一个人的名字为标志,这个人就是毛泽东,这个时代就是毛泽东时代。毛泽东在陕北高原生活了十三年的时间,他的足迹踏遍了高原的山山峁峁,他居住过一个又一个的陕北窑洞,他在这块土地上,留下了许多的神话与传说。于是令这块神秘的高原,更加变得扑朔迷离,于是令父老乡亲的饭后茶余,多了许多的话题,于是令这块积蓄了几千年力量的土地,因为用力过甚的缘故,更加失血和苍白。
传说毛泽东在睡觉的时候,他的头一定要枕向北方;传说毛泽东在转战陕北途中,每晚睡觉时,他的床下要放一盆水———他是水命,他是真命天子,龙身,离不开水;传说在转战陕北途中,毛泽东经过葭芦河,刚刚过河,后边就发了山水,将胡宗南十万大军堵在河的对岸;传说毛泽东初入陕北,布置完割尾巴战斗后,嘱咐警卫员:“我太累了,我要到半山上那棵杜梨树下,睡一觉去,枪声密集,不要叫醒我,枪声稀疏,赶快叫醒我!”
制造神话是人类的天性。对那些出类拔萃的人物,如果他们生活中有什么令人感到诧异或者迷惑不解的事件,人们就会如饥似渴地抓住不放,编造出种种神话,而且深信不疑,近乎狂热。这可以说是浪漫主义对平凡暗淡的生活的一种抗议。从另一个方面来说,经过这种有口皆碑有口皆传的民间的艺术加工,这些神话却又从一定意义上揭示了平凡和繁杂的生活所掩盖的事物的精核和本质。借一位英国作家的话来说,“传奇亦成为英雄通向不朽境界的最可靠的护照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