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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五—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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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部分(五—2) (第2/3页)

因为做事义无反顾,不爱拖拉,所以往往显得比父亲能干。很多时候,家里遇到事情的时候,常常是一边父亲想出好多办法,为用哪一个而苦恼;那边母亲略作沉思,想出一个办法,马上去实践,事情一下子就解决了。”

    “两人倒是相得益彰。”绿子笑着说,“有没有印象最深刻的事情?”

    “最深刻的?”我低头沉思,想起初中一年级时的一件事情。

    “当时刚刚完成期中考试,小学时成绩优异的我,第一次考那么差的成绩。父亲将我狠狠训了一顿,还说了最伤人心的话,什么‘不愿读书就不要读了’,最后我抹着眼泪回到自己的房间。

    “到底是小孩子,眼角的泪还没有干,我就睡着了。也不知睡到什么时候,我被压抑地抽泣声惊醒,睁眼一看,母亲正坐在我的床头,用手轻抚着我被父亲打过的胳膊,同时我觉得胸口凉凉的。后来才知道,那是母亲流的泪。

    “‘还疼不疼?’母亲问我。这时,满腹委屈的眼泪蜂涌到眼睛里,我抱着母亲的胳膊大哭起来。记得还看了表,当时是夜里十二点。

    “那边房间里,父亲也没有睡觉。原来我走后,母亲为一点小事与父亲吵了起来,两人都到了拳脚相加的份儿上。母亲气不过,就躲到我房间里来了。其实吵架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她觉得父亲对我太凶了些。一家三口折腾了半夜才睡着。打那时,我就感觉到,母亲是爱我的。每当认为母亲不爱我时,就想起这件事来,疑虑顿时烟消云散。”

    “这么一个充满爱的家庭,生活其中,渡边君,应该感到幸福才对。有时候,幸福是需要努力体会的。”见我吃得差不多了,绿子起身收拾吃剩的饭菜。我跟在她后面帮忙,两人一齐收拾。

    “我正在努力,培养自己对家庭的爱。”

    “好好加油啊。”绿子将我洗好的碗筷放进壁橱,“有进步后,马上告诉我,替你高兴高兴。”

    收拾完毕,我躺在床上休息,绿子很自然地偎在我怀里。电视里正播放着关于战争形势的新闻。

    “问你个问题。”她仰起脸来,抬头望着我。

    “请讲。”

    “希特勒对外的战争是不是非正义的?”

    “当然。”

    “德国人民对这场战争怎么看,难道也支持?”

    “大部分反对吧,”我说,“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清楚。”

    “德国那些军人,脱了军装不也是人民吗?也一定不愿意到战场上挨枪子吧?”绿子说,“还有中国的楚汉之争。项羽和刘邦互相敌对还可以理解,都想称霸中国,一山不容二虎嘛。可为什么两伙炎黄子孙也互相厮杀起来了呢?他们本是同根生,甚至有的还认识、有血缘关系,要说为了夺取权力,刘邦和项羽之中的赢者可以做皇帝,可那些无名小卒有什么好处?在战场上,当手中长矛挥向对方时,他们难道没有想过自己的行为很愚蠢?那些德国军人,他们也是‘人民’,为什么明知自己非正义,还要去做那些坏事?”

    “这个,太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看着电视说,“也许是为了领导人物向他们许诺的利益吧,比如升官、金钱等。”

    “那也不至于拿命换那点儿希望渺茫的钱吧,尤其是当兵的,到时候分的利益肯定少而又少,难倒真是‘人为财死’?”

    “也许有人认真想过,但看到大家都这么做,加上心存侥幸,也就继续跟着卖命了。关键是人心不齐,如果有那么一个时刻,大家同时想到这个问题,也许会揭竿而起,或者有一位领袖人物,让大家认清现实,起来领导大家,但这种概率很低。某种程度上,人类群体做

    的很多事情都是盲目的。人们把脑筋放在如何将眼前的事做完上,很少考虑自己为什么做这件事。远的不说,上大学就是这样的例子。”

    “倒也有些道理。”绿子说,“不过上大学,跟这有什么关系?”

    “整天忙着去上各种各样的课,却不知这样对自己的将来有什么用处。这一点,两者不是很相同吗?”我说,“只是因为学校做了这样的安排;只是因为有那么一间教室,里面有一个人在讲台上滔滔不绝,不知所云;只是因为课程表上规定,今天要去那里听这个人胡言乱语,大家便慌里慌张惟恐迟到地按时赶来了。谁也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我想,恐怕学校99﹪的人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因为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安排的,只要遵照执行便确保无事。所谓的课堂,只是一个愚蠢的约定罢了。”

    “很有道理,”绿子在我怀中感叹一句,长出一口气,停了一会儿,她又说,“渡边君,不如学学起义军,也来他个揭竿而起,搞罢课得了。”

    “哪有那么顺利的?你看去年的学潮,不也失败了嘛。一帮卑劣之徒,即使胜利,社会也只是换汤不换药。”

    “你与他们不同嘛,可以去试一试。”

    “那是和整个社会作对,我可管不了这么多。明哲保身,知道这么回事就行了。我还想安安静静活一辈子呢。”

    电视里开始放一部美国的译制片,配音演员老是用那种阴阳怪气的腔调说话,特别招人厌烦。绿子抓起遥控器立即换频道。

    “我最讨厌这些配音演员,也不知他们怎么想的,就是不正正经经说话,总喜欢自作聪明。好像外国人说话时都那么阴阳怪气似的。”绿子说,“还有电视里那些主持人,说话时那种格式化的做作笑容,比正常人的哭还难看。让人讨厌的事太多啦,伤脑筋。”

    “还有什么让你讨厌?”

    “只顾抓住别人小小的过失,不听别人解释的人。”绿子说,“有的人,你不小心冒犯了他,赔他千万个不是,再怎么解释,他都听不见,一个劲说自己的损失。让人厌烦透了。”

    另一个频道正播放着一个赚人眼泪的肥皂剧,处处极尽煽情之能事。

    “有时候,我一个人在家看电视,那些非常直露的煽情场面也让我十分感动。明明知道假得要命,还是忍不住。”绿子一边看电视,“喂,渡边君,你说,天皇在这时候做什么呢?也在看电视吗?”

    “不知道,这个,”我说,“也许不会吧,天皇要到处访问,哪有这种闲暇时间?”

    “总不能整天忙吧。”

    “有闲暇时间,还要和家人在一起团聚。”

    “在一起干什么?不看电视,难道闲聊、打牌?”

    “也许会看吧,”我说,“奇怪,老看电视新闻,觉得天皇总是活在镁光灯下,很难想象他走出记者摄像机外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大约跟常人一样。没什么了不起的,也要吃饭、上厕所。”

    “噢。”

    “怎么啦?哼哼哈哈的。”绿子仰起脸望着我,“讲点儿什么吧。”

    “讲什么呢?”

    “外面这么冷,讲点让人感觉温暖的事情吧。”

    “好,”我拍拍绿子的肩膀,“在一个暴风雪之夜……”

    “打住,”绿子说,“怎么越听心里越冷呢?换一个。”

    “听我往下讲嘛,”我说,“在一个暴风雪之夜,你一个人在荒野之中跋涉,雪越下越大,每迈出一步都感到困难,风裹着雪吹得人睁不开眼睛。正在这种时候,你发现了一所闪着灯光的小屋。那座小屋立在风雪之中,窗口闪着橘黄色的光,厚厚的积雪压在屋顶,看起来便觉温暖。”

    “啊。”绿子在我怀中抖了一下。

    “你正准备抬手敲门,门却开了,一位慈祥的老太太立在你面前,双手端着一碗热汤,满脸慈祥的笑容。她的脸上皱纹丛生,像核桃皮,手里的热汤腾腾地冒着气……”

    “‘姑娘,冻坏了吧,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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